冯亦同:读《蕻》思故乡

2013年05月26日 09时40分 

冯亦同:读《蕻》思故乡  

   生为宝应人,心中少不了“荷藕情结”,因为荷花是我们的县花,里下河水乡遍植莲藕。许多年前,我写过一篇思乡的散文,题目叫做《荷叶上的故乡》。文中有这样的话:“中国以荷花为县花、市花的地方不只一个,但对我而言,亭亭玉立在江淮大地上那一片翡翠丛中的她,才是我永远的牵挂。”尽管如此,我对“荷乡”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因为我离开她的时候年龄很小,别说“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尚不能体会,就连“滩头卧剥莲蓬”的村童野趣,也是日后在稼轩词中读到的。

  感谢同乡文友、宝应作家徐汝清先生给了我“补课”的机会。去冬今春,我接连收到他寄来的大著《情系荷乡》与《荷乡之歌》。汝清兄长我一岁,生于荷乡、长于荷乡,高中毕业后又回乡工作了几十年,做过乡助理秘书、乡邮电所所长、广电站站长,可以说是一位在“江淮大地那一片翡翠丛中”滚过一身泥巴、洒过无数汗水的荷乡人。更难得的是这位土生土长的人民公仆,退休之后完全可以在儿孙绕膝和麻将声中安享晚年,而他却一心想着“要把对荷乡的无限热爱和对事业的执著追求,化作报效父老乡亲的一片赤诚”——老徐的文学写作是从1996年春天开始的,短短十年间,便有数百篇散文、随笔、小小说等各类作品见于各地报刊,有的还传到了海外和大洋彼岸。两部文集的众多佳作中,有一篇题目最让我好奇,继而心动,它只有一个字《蕻》。

  中国人没有吃过“雪里蕻”的大概不多,但不识“蕻”字的恐怕不少——我算其中的半个,因为我只知道“雪里蕻”的“蕻”(读“红”),还不知道它有第二种读音(念去声),更没有想过这个读如“哄”的“蕻”,跟我可爱的家乡有着怎样的联系,而这正是《蕻》的作者想要表达的。

  原来,“蕻”是一种生长在泽国的“芦苇根系的结合体”,经过了千百年的风吹浪打和沧桑变化,它们默默地团抱在一起,纵横交错、盘虬重叠,在泥土上面长成了一尺多厚的“新生层”,遂有了这个古老又响亮的名字“蕻”。汝清兄说它“黄乍乍,金灿灿,握在手里像海锦一样,放在河里随波流淌,晒干了当柴禾烧锅膛,用来铺路走上去像弹簧。随着子孙后代的繁衍,人们用蕻在水塘四周先垒起沿子,然后戽上泥,一层层加上去,扛成一份份的房基地,再搭成几间柴草笆房。就这样,每个自然小村庄不断向四周扩展”——这哪里是一篇散文中的段落,分明是一部记录着水乡人活命与成长的史诗!

  至于“蕻”对于种荷植藕的生死攸关,文中列举了“大跃进”后的饥荒岁月,乡干部带领群众翻蕻、用蕻,恢复传统的荷藕生产渡过难关的故事;以及十年动乱中刮起卖蕻、烧蕻风,险些“把老祖宗卖掉”断了荷乡命根子的历史教训。因为蕻不仅卫护着、拥托着水乡的热土,它腐烂后还是上好的肥料:“有蕻就有藕,蕻多藕发旺”。蕻泥掺半的“蕻渣土”是荷乡人最最宝贵的生产和生活资源;也是驰名天下的宝应荷藕根之所系、魂之所依,蕴藏着无穷生机和高洁芬芳的永恒基因——勃发在里下河水乡,饱含自然奥秘和人类智慧的宝应之“蕻”啊!

  另有一篇《泼皮荷藕》也很吸引我,说的是白嫩香甜、为人称道的宝应花香藕,出身并不高贵,生长习性也不娇惯。追根溯源,它来自新栽蒲田中残存的藕根、萌发在柴蕻滩上的藕苗——还是归功于“蕻”!因此家乡人将“泼皮”这个并无贬意、而是赞扬其生命力顽强兴旺的方言词语,亲热地移用到“荷藕这个盛物”上。汝清兄在电话中向我讲述他在乡土文学创作中的执着追求时,也调侃自己说:“我也是个‘泼皮荷藕’呢!”

  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到“有蕻就有藕,蕻多藕发旺”;从“凌波仙子”、“花香藕”,到“泼皮荷藕”……我记忆中的荷乡形影越来越清晰了,我感觉自己同家乡和家乡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转眼大暑,江南已经出梅,家乡人说的“荷花生日”(农历六月二十四)也快到了。脚踩“蕻渣土”、汗滴“柴蕻滩”,头顶烈日为我心目中的“神州第一荷乡”而忙碌的乡亲们哪,请接受我、一个远在石头城中的“泼皮荷藕”的问候与祝福吧!

文章来源:江苏网络电视台 责任编辑:高赛 【打印文章】 【发表评论】

主办单位:taptap下载的游戏

版权所有 taptap下载的游戏

苏ICP备09046791

Baidu
taptap点点官方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