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位老师、各位同行朋友:
今天讨论的这个话题,我要说出怎么样今天的话题。我在2021年做了机器制造文学的选题,邀请了两位有人机合作的作家,一个是和陈楸帆一个是王元,进行了人机合作的实践。
所以今天大家讨论的一些问题,陈楸帆2017年就做了人机合作的实践,而且他写的小说也收在他的小说集当中,叫做《人生算法》里面,所以很多时候因为信息不对等,还有今天的技术专家与我们作家之间对于彼此从事的工作,平时交流可能比较少一些。
所以说大家在各自的领域里面做事情,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要感谢江苏作协提供这样一个机会,让批评家、作家和人工智能的专家有了同场对话的可能性。
我觉得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包括前几年跟王元老师就这个话题进行了交流。
在今天这个时代里面,如果我们留意各地召开的会议,基本上不谈AI就不能开会了。但是我们在讨论AI问题的时候,同台的研究者具备不具备这样一个前提,是我们思考的问题。如果说大家讨论的问题不在一个奇点之上,包括大家拥有的知识背景和思考逻辑都不一样的话,这个时候大家谈论的话题就不是一个话题了。
因此我觉得讨论这样一个话题,我们首先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这样一个AI技术和文学的问题,我们今天基本上涉及到的都是AI技术对于写作的辅助写作,这属于人工智能那个年代增强现实的范围。
但是我们是要提醒大家思考的是,技术改变的只是生产方式吗?技术能不能改变人,人会不会发生突变,如果说我们现在这样一种人在人工这个技术的支持之下,人发生了突变,难道文学单独的会成为发生突变的遗产吗?
今天是两个话题。
第一技术辅助写作的话题。
第二技术根据人所带来的改变。
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看,我认为今天的这个话题应该分成几个层面来讨论。
首先,人工智能这样技术现实。技术现实不只是我们今天讨论比较多的,在这个问题上面,基本上讨论来讨论去是没有讨论出,也没有办法讨论出任何的问题。
没有经过审美评价的这样一个有长度的写作,跟传统文学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长的小说不等于长篇小说。在技术现实的层面上面,究竟人工智能辅助写作我们现在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我看到戴老师他谈的那些,这些在2017年陈楸帆都已经做过了尝试了,而且他比戴老师所讲的走得更远,已经不是在实践人工智能辅助化的个性化的写作,而是在尝试人工智能能不能辅助它完成个人化的写作。
这个会有两个方面。
第一做技术的有技术牛逼主义。
第二写作者有一种对于自己过于乐观和过于自信。
如果有一天人发生了这样一种突变我们写作还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我认为要讨论这个话题,对于技术现实,一个就是技术辅助写作达到了怎样的程度,第二技术对于人,也就是人工智能对于人做出了怎样的改变,对于这个问题,要做一番清理,如果没有做清理,那大家今天讨论的话题就不是一个话题。
第二技术是可以在现实上面做推演的。当我们这样一种技术达到了一定程度以后,我们会在现实的逻辑上面对于技术进行推理。
第三技术想象的问题。对于未来技术的发展,对于现实和推演的上面所不能抵达的部分,技术想象的这一部分。比如说我们今天对于人工智能,对于未来生活的恐惧感并不是因为我们技术已经发展到这样一个程度,很多时候是因为一些科幻作品。所以技术想象是我们关心的问题。
第四对于技术的反思。我们人文学者和作家能做的就是技术反思。因此从我这样一个话题的理解来说,在技术现实、技术推演、技术想象和技术反思这四个层面上面,对于人工智能技术给文学带来的影响,提出各自的思考,而不只是说从人工智能现在已经辅助人的写作可以做什么来谈了。
我下面主要是谈我在2021年《华晨关注》上面的时间样本(音)这两个样本,人机合作做的辅助写作过程当中的两个作品完整的情况跟大家做一个交流。
这两篇人机合作的小说发表在2021年华晨第五期,这里面人的完成部分与机器完成的部分用两种字体标识出来。
陈楸帆和王元的这两个小说是机器共同完成的,虽然最后署名的是人,但是我们以其他字体标识出机器完成的部分。就像现在谈到的ChatGPT其实当时2021年陈楸帆使用的人工智能的工具也就是GPT3。所以和陈楸帆《大有》合作的是创意工场的"AI科幻世界"
这个比我们现在讨论的要往前更进一步了,它在通过这样一种人工智能的辅助,希望机器能够写出陈楸帆,而不是从网络上面抓取信息,到最后形成逻辑的文字。它希望到最后机器生成的是陈楸帆的文字。
所以机器训练数据是陈楸帆的各种类型和风格的小说。
这里面现在望远使用的软件是我们能够得到的,它使用的是写作软件彩云小梦。彩云小梦不是专门为特定写作者定制的,是一款公共的AI写作产品。机器参与到需要人类高级思维和想象能力才能完成的文学、艺术及其他活动在当下不断成为大众传媒的话题,我们今天讨论的文学和机器的关系,有一部分并不是来源于今天技术现实和技术推演,可能来自于大众传媒的想象和选择。
像机器与人合作的技术,有唱歌的洛天依,会写诗的小冰、会下棋的机器人等。一些对风潮敏锐的研究者将这些目前只是依靠大数据、算法等计算机技术的初级文学艺术行为径直解读为机器写作正在取代人类文学。
小冰机器人2017年出来的时候,这个文学界一片欢呼之声,但是我提醒大家注意的,当时开发小冰机器人的就是微软亚洲的互联网工程师小冰首席专家宋睿华在2018年10月26日的CNCC技术论坛之"自然语言生成。让机器掌握文字创作的本领"的演讲就明确表示,机器写诗并不会取代人。他演讲的最后以他上幼儿园女儿的一首即兴的小诗为例,认为:"人类在做诗的时候是非常奇妙的,是AI所不能企及的,因此我们的空间还很大。
我理解宋睿华,但是如果我们观察一下,文学界在讨论小冰机器人写的诗歌的时候,完全屏蔽了小冰机器人开发者宋睿华的观点,包括宋睿华在他的演讲当中用他女儿的诗歌来证明他所开发的小冰机器人写的这个诗歌并不是人类意义上面的文学。
因此我认为宋睿华所说的空间还很大是两个方面。
第一人类写作及审美能力的潜力。
第二机器从事审美艺术的前景。
这两方面都有辽阔的空间。
助推普通人对AI好奇,乃至焦虑和恐惧,和科技进步,和人文社科研究者、大众传媒的宣发有着密切关系;另外一股力量可能来自科幻文艺对近未来世界的想象。这种想象典型的体现在宇宙旅行和人工智能。
其中人工智能很容易对接到当下的机器人写作,比如说电影工业1980年代的《银翼杀手》到新世纪的《攻壳机动队》等等对人工智能的可能疆域作出许多开拓。
人工智能也是当下中国文学的热点话题,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人工智能不局限在我们现在技术上实现还在拓展增强身体领域。我提醒大家注意的,智能人从类人、近人到人,乃至超人的成长可能性。这种生物体和机器的混合体,哈拉维说:"既是社会现实的生物,也是虚构的生物",也就是所谓的"赛博格"。
在科幻文艺描述的未来世界中,智能人从为人所用到逃逸出人的掌控和奴役,成为自足的"另一种人"。"它们"与人类一起分享、占有和竞争生存空间,也完成着自身的成长和进化。
我们不能只关注到人工智能辅助写作,甚至还有究竟人工智能在推动人,也就是智能人的这样一种成长和进化方面,现在到了怎样的技术现实,在这个方面是讨论很少的。
而最令人忧虑的不只是人和"另一种人"之间交往的诸多伦理问题,在未来世界的想象中,"另一种人"可能会反噬,会转而奴役人类。
说到这个问题,我们今天思考的一个问题,也就是如果说真有那么一天,我提醒大家注意的一个问题就是,人工智能还会单独的把我们今天的审美遗产带到它的那样一个时代空间去吗?
我们今天在想象中间无论这个人发生怎样的变化,人工智能在人这样一个问题上面发生怎样的变化。我们想当然的,很乐观的认为,可以把这样一个审美作为一个遗产,带到了未来智能人的时代里面。但是可能吗?可能单独的把这样一种审美遗产把它代入进去吗?如果说真正到了那不一天,它不可能有自己的文学吗?
但至少目前,至少目前的机器写作,无论是小冰,还是王元的《他杀》的彩云小梦,还是陈楸帆合作的创新工场,最终的成品并不是自足的文学,只是技术辅助,而且只是初级的技术。说到技术,我们当然要把技术的归到技术。
至此我们可以看出,当下AI写作的大致边界,介入其中的实践者是清醒的,讨论很热闹的是旁观者,是不具有人工智能技术背景的。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在跟两位人工智能写作实践的过程中间是技术启蒙。
我对机器写作抱有厚望,希望最终的文本不是小冰的诗,而是完整的叙事单元。但是最终这个实践者陈楸帆和王元所展示的实践结果,这个回应了李洱的说法,到目前为止,基于算法和语料的机器写作并不能独立完成文学文本,哪怕只是小说中间的局部的片段,也不能完全嵌入到陈楸帆和望远的叙事中。
这个机器人的写作无法被自然的结合到陈楸帆和王元的写作当中去,这场不完备甚至势必,对比小冰诗歌当时的,认为小冰诗歌那时候的诗歌已经可以实现我们这种诗歌写作。
从这个角度上面来讲,小冰机器人的诗歌文学性其实是诗歌文体本身暧昧模糊为阐释者带来巨大的空间。因为诗歌这种文体它有很多的是依赖于阅读者和阐释者的。
换句话说,小冰诗歌的文学性并不是小冰写出来的,而是阐释者“说出来”的。如果真要算文学成就的这个文学成就只能记在阐释者和批评家的名下。但是不意味着世界范围内与机器相关的赛博格的广泛讨论和忧虑没有意义。如果初级的机器写作已经引发我们如此多的焦虑和恐惧,科幻文学所描述的那个赛博空间,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兑现,人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写作者准备好了没有。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今天的文学,应该进入到了一个这样优秀的作家,其实应该进入到了一个对于技术反思的写作当中去,而不是说简单的一种乐观主义。
所以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看,希望文学当中的一些作品,比如说菲利普·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这样的作品出身于60年代。他改编的这一个电影《银翼杀手》是1982年的作品,像我刚才谈到的《攻壳机动队》这个日本动漫是产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攻壳机动队》这个电影是出现于1995年。
那么在这样的小说里面,它都讨论了人的这种未来可能性,技术对于人的改变,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我觉得我们这个写作也就是我们今天讨论的文学的现实走向,也就是对于这样一种技术的想象,技术的未来,我们作家要以对技术的反思提前进场。
以上是一点不成熟的意见,主要是基于2021年的两个实践性的文本,谢谢大家!